Who's that？

愛是什麼感覺？

金俊秀哼了一聲。你的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愛。我願意為我的愛情付出一切，有回報也好，無回應也罷，起碼是我喜歡的我會覺得值。也就是說，到現在，我還沒有後悔過。

俊秀？

嗯？

金俊秀等了半天沒有下文，轉過臉去只見鄭允浩的臉埋在枕頭裡，看不見表情。

很高的樓。

金俊秀站在出口處忽然發覺杜淳他們讓自己住這裡沒什麼用。他不是什麼人物，沒有什麼實在需要藏匿的理由。但現在為人做事，似乎還是有理由回到這裡的。

他回過頭朝遠處的鄭允浩擺了擺手。

走廊的頂頭站著一個人，背著手看不清晰。金俊秀看見那個背影時，那背影忽就轉過身來。是杜淳的那個男人。金俊秀頭皮一陣發麻，特別是那個男人慢慢走近時。

還是要裝作自然，雖然這個時候金俊秀很想跑。

男人走到金俊秀身邊停下了，開口。回來了？

金俊秀看著他，點頭。

那就開門啊，你站在這裡無所謂也要讓我站在這裡麼。

金俊秀瞥了他一眼，掏出房卡的動作特別慢。男人等不及了，從自己衣袋裡掏出卡片開了門。

進來。男人好似主人一般對金俊秀說。

金俊秀提腳進來了，男人在身後關門。金俊秀連忙轉過身去阻止男人鎖上那些鎖扣，男人倒笑開了：我要是想對你做點什麼，開著門我也一樣干。

是。金俊秀回道，這樓裡都是你的人。

回答的真好。男人笑笑，你也是我的人。

金俊秀的神經是高度緊張著的。他幾乎不能放掉任何男人動作上的蛛絲馬跡。男人背著的手拿出一牛皮紙袋，扔了過來，直接拋入金俊秀的手中。

給你的錢。

給我？金俊秀抬頭望了男人一眼，用手試了一下，展開，果然是一沓紙幣。

不數一下？

金俊秀又望了男人一眼，並沒有數的打算。只看著紙幣上的花紋不說話，好像要把那些錢看進心裡去。

男人又開口了。這些錢，你還要給他嗎？

金俊秀低著頭，沒回答。

其實，你若跟我，多少錢沒有啊是吧。

金俊秀哼了一聲。跟你？你那個杜淳還不來卸了我。

杜淳敢不敢卸還不得看我？男人說道，我還可以告訴你，我現在在你這裡，杜淳是知道的。我想干什麼，他清楚得很，所以，沒跟來。

金俊秀的頭嗡地一聲重了，但不想就這麼被人拿了氣勢，於是逞強道：你還要我做小的不成？想要我跟你可以啊，有我沒他。他名下的全歸我。

男人笑得越發得意了：胃口不小啊。

沒這麼量就別想吃我。金俊秀恨道。

忽然出現了一段空檔，金俊秀摳著鈔票上凸起的花紋，好像要把它們摳下來似的。

昨晚舞跳得不錯。男人忽然開口。

金俊秀抬頭。

說真的像你這樣的世界上挺多的，我本都想打消要你的念頭了，可是你的舞跳得真不錯。我的心又癢起來了，怎麼辦。

金俊秀見男人靠近，伸出手好像要捏他的臉便偏過頭去。不料男人還是捏住了他的臉，扳直：我就是想看你在我身下扭上一番，應該很有味道。

滾！金俊秀罵道。

還忘了告訴你，這兩萬塊錢不是你的勞務費，是我買你的……

金俊秀拿起那沓錢扔到男人臉上，男人舉起胳膊擋住了，又一把拽住想要逃跑的金俊秀。

金俊秀喘著氣沙啞著聲音喊，讓我走。

這麼早回來又要走？男人說著擋住了去路，將金俊秀逼回床邊。

金俊秀的眼眶裡忽然就會有淚珠滾出，都控制不了了，還在打著轉兒。男人手伸向金俊秀的衣領解扣子，被他摁住了。

金俊秀咬著牙說道：我不賣。

他原以為那男人能就此住手，結果男人卻沒聽到一般繼續剝第二粒扣子。金俊秀騰地站起，又被男人按回床上。

滿腔的委屈。金俊秀轉臉看看窗戶外面。已有小鳥飛來停駐，金俊秀知道這是喂餅干碎屑的時間。金俊秀也知道，這次躲不過去。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在這空白的只有些許動作的時間有些刺耳。金俊秀驚的動了下，看著男人。男人倒是大方的從他口袋裡掏出手機，金俊秀看見上面的號碼了，是個陌生的座機。

男人摁下了揚聲，示意金俊秀。

喂俊秀？

傳來的是略被變聲但依然可以聽出是鄭允浩聲音的聲音。

金俊秀忽然從嗓子裡開始發哽，說不來話，胸腔一起一伏。

俊秀？鄭允浩的聲音，說話啊。

男人瞪了金俊秀一眼。

金俊秀囫圇嗯了一聲。

到住處了嗎？

金俊秀發不出聲音，聽著鄭允浩的問話哽咽地快要哭出來。

俊秀？

金俊秀的眼淚已經掉落出來，卻還是不能發出任何聲音。男人拎著他的衣領提起，啪的一巴掌。

這巴掌很響，那頭的鄭允浩聽見了。

什麼聲音？俊秀？

說話。男人的嘴唇動了幾動。

俊秀？告訴我那是什麼聲音？你那兒怎麼了？

金俊秀緩緩站了起來，忽然抬起一腳朝男人襠中飛去。男人沉悶的嗯了一聲彎下腰，金俊秀來不及回答還在床上出聲的手機便奔了出去。

他想，即使背後那人開槍他也要跑。哪怕是廢了殘了，他也要跑，能跑多遠就趕緊跑多遠。

鄭允浩聽到那頭啪地一聲，接下來的響動便不是那麼清晰可以聯想了。但他也顧不上思考，扔下零線便朝先前分手的地方奔去。

再拐一個路口便是分手的地方。前面不遠是那個高樓。鄭允浩記得當時自己說要送俊秀上樓的話，如果送他上樓，應該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吧。

可以當時金俊秀說不要。因為怕鄭允浩進去危險。金俊秀搖搖頭，說就到這裡，你回去吧。

鄭允浩一邊跑一邊回想著分手時的場景，希冀能猜出會發生什麼事情。

前面有人朝自己這方向奔了過來。速度快得驚人眼見著就從自己身邊掠過。鄭允浩定睛，是金俊秀。金俊秀漲紅的臉跑得氣喘吁吁。

就在他掠過他身邊的時候，鄭允浩抓住了他。巨大的慣性讓鄭允浩也踉蹌了幾步，但依然沒松手。

放開我！你他媽的！

金俊秀掙開鄭允浩的手吼道。

是我！俊秀？看是我！

金俊秀怔住，回頭。愣愣看著鄭允浩。

我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都不回我話？

鄭允浩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叉著腰不停喘。金俊秀只愣愣看著鄭允浩，漸漸眼睛裡有了水汽，迷蒙一片。

俊秀。

金俊秀上前一步，打了鄭允浩一個巴掌。啪的一聲，引得幾個路人側目。鄭允浩沒摸臉，只是轉過頭來，看著金俊秀。

瞬間金俊秀如豆大的淚珠就滾落下來，停都停不住。

鄭允浩沒有質問，單單看著他。他知道那一定是危險。一定是。

俊秀。鄭允浩上前一步抱住金俊秀，將那人滿是眼淚的臉摁在自己肩膀上。金俊秀不單是流眼淚了，趴在鄭允浩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起伏的胸腔，心跳清晰地打在鄭允浩胸口。

說，什麼事？

鄭允浩問道。

金俊秀沙啞的嗓子全是哭腔：委屈！

我們不去了。鄭允浩拍了拍金俊秀，開口說道。不去了。

金俊秀止住了哭泣，抬頭望著鄭允浩。鄭允浩也不想說什麼，或者說這裡，大街上，實在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只拉著金俊秀，朝前走。

不遠處那個高樓上的某個窗戶裡，有人影動了動。

我不用再去？

金俊秀被那人拖著朝前走，他只能看著前方那人的後腦勺，問道。

鄭允浩沒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下頭。

金俊秀沉默了。

那剩下來的事情怎麼辦？誰來做線人？

那不是你要負責的事情，就像一開始一樣你不做也會安排其他人去。鄭允浩說道。

金俊秀忽然停了下來，鄭允浩也跟著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

走。回家。鄭允浩說道，胳膊伸過來，在金俊秀脖子上打了個繞。金俊秀很久才忍住的情緒這時候又要崩潰，鼻腔泛起酸味來，眼裡還有一層霧。

他抬頭望望那個人的側臉，跟他初見他時一樣。好看。

回哪裡？

金俊秀清楚記得自己沒有住處了，於是也不敢造次只一個勁兒跟在鄭允浩後頭。鄭允浩帶著他回到另租的那個小屋，從抽屜裡摸出一把鑰匙交給金俊秀。

金俊秀很奇怪，說，怎麼不回你那兒。

我那兒能回嗎。鄭允浩瞄了他一眼。以後出去回來都住這裡，我也住這裡。

金俊秀點頭。

還有，姓杜的那邊你不去了但也不能到處亂跑，我怕他會讓手下……

結果了我？金俊秀打斷鄭允浩的話，接道。

不排除。鄭允浩神色有點凝重。

金俊秀沉默。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手。

那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多少還有點用。

回去？鄭允浩問，說了不去就不去。我會報告上去這事中止的。以後，等這事情過後，你還是找個工作……

你呢？

金俊秀連忙問道。

我？我不還是我麼。鄭允浩笑笑。

金俊秀站起來，走到鄭允浩跟前抱住他。他仔細地看著他的臉，看著不久之前他揚手打了個巴掌的那個位置。

對不起。

說什麼呢。鄭允浩輕輕糾正，用手拍了拍金俊秀。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死心塌地的？金俊秀勾緊了鄭允浩的脖子問道，我現在在想，哪怕是送了命，我都心甘情願了。

別瞎說。鄭允浩壓低了聲音，那聲音在金俊秀聽來就是哄了。於是緊緊貼著鄭允浩，生怕一松開就分別。

休息會兒。鄭允浩說，你先在這邊睡會兒，我出去一下處理一些事情。你最好等我回來再出去。

嗯。金俊秀應了，躺到那張不大的雙人床上，閉眼。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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