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s that？

躺下後心裡既平靜又澎湃。平靜的是自己終於完整而安全的出來了，雖然以後還不可知，起碼有鄭允浩，金俊秀覺得自己的心可以平靜了。但又澎湃。金俊秀還不能相信先前鄭允浩對他說的話，他還不能好好的細細的看到那個人的心意，但光是鄭允浩說的話，近似告白一般的話，就夠他激動了。

所以金俊秀一邊激動的顫抖著一邊寬慰自己：別抖了，睡一會兒吧。

摸摸口袋，沒有手機的影子。想想也就算了，不過是只手機，丟了就丟了吧。金俊秀又想到那沓紛紛撒撒的紙幣，還有紙幣後那個男人的臉。

如果能把錢帶出來就好了。

但金俊秀又想，自己安全就行了。人不能太貪心。

不多會兒便睡著了。醒來後不大的窗戶外面暗黑的天色看不出早晚。像凌晨，也像傍晚。仔細凝聽才聽到很遠的地方有車水馬龍，那麼，此時應該是傍晚吧。

金俊秀舒展了下身骨，開始打量這個屋子。

一張床，很小很舊的一台電視機，一破櫃子。這樣的房子還真適合自己，金俊秀暗自笑道，反正從小到大就沒有住過好地方。當然，那個地方不能算。

從櫃子裡的抽屜找出一只桔子，已經失水了，吃在嘴裡毫無滋味。開了電視，驚喜的是竟然有聲音，不過人的影像已經全部扭曲，不看也罷。

金俊秀很想開了門看看外面。早上來的匆忙，他只注意到周遭一片低矮的平房，並不能記起其他細節。但他又記得鄭允浩的話，出去？除非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等待鄭允浩的時間裡金俊秀在想自己的未來。

會跟鄭允浩在一起是如何打算的，以及不跟鄭允浩在一起又是如何打算的。人說一顆紅心兩種打算總不會錯。想著笑著，肚子也不會餓。金俊秀笑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努力終有成效，而且是他夢想的成效。

外面有聲音。金俊秀聽見窗戶隱約有一個聲音說好像就在這裡，於是一群聲音說分頭尋找。金俊秀就在牆這邊心快要跳出身體之外。

他們是找他的？

不一定吧。

金俊秀蜷在牆裡側不敢動。似乎動一絲毫就會被發現。不僅如此，他還及其不希望鄭允浩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因為，太危險了。

他靠在窗戶旁邊看到外面幾個男人散去。不敢開門，但不能有一點點松懈。高度緊張的神經會累，金俊秀靠著窗戶，又睡著了。

再醒就是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刺眼的燈光，金俊秀睜不開眼睛，刺眼的燈光裡還有一個人影。

我今天在隊上一天也沒顧得上回來，你餓了吧，先吃飯。

鄭允浩說著，拆了方便餐盒，拆了一次性筷子，朝金俊秀示意。

這邊有湯。你喝了。可能之後幾天我回來的不是那麼規律，我給你買了些食物放在這裡，你餓了就吃。這還有幾瓶水。

鄭允浩說著，也沒看金俊秀。

金俊秀一直看著鄭允浩，適應了頭頂刺眼的燈光後。

別愣著啊，你不餓？鄭允浩看見了傻愣著的金俊秀，笑道。

金俊秀下了床，走到鄭允浩面前，抱住他。

差不多傍晚的時候，有人來過，感覺就是杜淳他們的人。八成是來找我的吧。金俊秀說。

是嗎。鄭允浩答了一聲，有沒有敲門？

金俊秀趴在鄭允浩肩頭上搖頭。沒有。

那就好，你這麼一說我都嚇死了。

金俊秀笑了起來：我也嚇死了。我的好日子還沒開始過呢。

鄭允浩把他抱到床邊坐好，說，吃飯吧。吃飯才有力氣過好日子的。

金俊秀張開了嘴。啊——我要你喂。

鄭允浩笑笑，拿起筷子夾起一點米飯送到金俊秀嘴裡：你先在這裡躲兩天，我聽你說的，估計他們已經找到這裡了，我回去給你重新找個地方。

金俊秀點頭。你說我就是給他們辦事的一人，為什麼他們還要趕盡殺絕似的。

不知道。

允浩。

嗯？鄭允浩抬頭看著金俊秀。

金俊秀也看著鄭允浩，說。我到現在還不是很相信，你能不能掐我一下？

鄭允浩丟下筷子，捏著金俊秀的臉搖了搖。疼不疼？

疼，也不疼。金俊秀答道。唉，你說我怎麼這麼幸福呢。

幸福就先把飯吃了吧，這麼大人了還要喂。鄭允浩拍拍褲子，卻是要走的樣子。

金俊秀看出來了，問：你不在這裡過夜？

不。我還有事要出去。

金俊秀臉上幸福的表情慢慢退去：是真的有事還是回避我？

你說到哪裡去了。

好吧。金俊秀托著餐盒默默說道，我就一個人做夢好了。

俊秀，再堅持兩三天，我會來帶你的。鄭允浩補充。

金俊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有眼淚掉下來了，掉在飯裡，也看不見。鼻腔也酸酸的，金俊秀使勁嗅了一下，嗡聲說道。

嗯，你有事去吧，我等著。

渴了喝水，餓了便啃面包，日子好像一下子過回去了。回到曾經賣藝為生的日子，回到了跟干爹在一起時的日子。只不同的是，現在的金俊秀，還得堤防著外面的可疑聲音及人物。金俊秀也知道，即使被發現了，他也無處可去。

無事時金俊秀會看向外面，看著外面什麼時候會有那個最熟悉不過的身影。偶爾也會想想他對鄭允浩的追逐，雖然鄭允浩不可能那樣追逐他。

男人叫手下輕輕打開那把形同虛設的鎖時，金俊秀正蜷在床上睡得正熟。男人俯下身，摸著金俊秀的額頭吻了一下。金俊秀嘴角彎出了一個笑，沒睜眼就說，來了？

男人不知該如何回答，金俊秀便說，面包我已經吃膩了，你准備好了嗎帶我去哪裡？

去我那裡。男人開口。

金俊秀臉上的笑瞬間摒住，爬起身蜷到了牆角。

你還真能憋著，從我了解你躲在這裡已經四天了你都沒出去。真的是躲我嗎。男人坐在床邊，繼續說道，不過說還真是睡美人啊要吻一下才會醒。

這是我的地方，我請你走！走！金俊秀指著門口吼道。

男人伸出手，朝向金俊秀。可以，不過請你跟我一起走。你好好想想。

我想什麼？我不跟你做事了那些錢我也不要了！你知道了吧你知道了吧！

不行。男人搖頭。什麼原因你終會清楚的。但在你能想到之前，還是乖一點跟我走，這樣，對你，還有你心裡的那一位，都好。

金俊秀瞪著他，滿腔怒氣。

你知道我既然能尋著你，那麼那一位，我定然也不費功夫。俊秀啊，你希不希望我去找到他？我知道你是聰明人，聰明一點，自己下床，跟我走。

金俊秀看向門口，那裡站著三四個彪型大漢，他自知這次不可能跑掉了。金俊秀說，我跟你走也可以，但你不能碰我。

男人玩味似的笑了笑，說，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一時間金俊秀的腦子裡轉了很多圈。可轉來轉去還是回到這裡。他跑不掉。他企圖自虐撞向屋裡唯一一個破舊的櫥子來制造混亂，但先一步男人已經拉住了他。

乖一點，跟我走。

金俊秀站下地，慢騰騰地穿上鞋子。找了一圈，沒有可以帶走沒有需要留下的東西。金俊秀走在男人前面。淡淡一句，走吧。

男人帶上了門。

車子開不進這個狹窄的巷子，金俊秀一邊走一邊朝身後看。他希望鄭允浩出現，他也不希望鄭允浩出現。他希望鄭允浩出現知道他被壓走了，他不希望鄭允浩出現因為這裡太危險了。

鄭允浩沒出現。直到金俊秀上了他曾經乘過的黑色的房車。

鄭允浩回來的並不晚，就在這天傍晚。他回來是告訴金俊秀並帶他去另一個地方。那裡是他們刑警隊的地盤沒有人敢動他。

開了門，空無一人。鄭允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僥幸地希望是金俊秀在同他開玩笑。當然這個玩笑後他會狠狠地懲罰他金俊秀因為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可是連櫃子裡都搜了，沒有人。

不算凌亂的床單上沒有可疑的痕跡，吃剩的東西也沒有特別標志。鄭允浩從床上一直看到地上，這才看到了重點。

地面上隱約有一雙新的鞋印。在紛雜的屬於金俊秀的鞋印中格外刺眼。

那麼說，就是有陌生人進來了？

那麼就是說，金俊秀跟這個陌生人走了？

鄭允浩掏出手機，什麼都不能考慮便開始撥金俊秀的手機。他不知道金俊秀的手機並沒有帶在身上，他也不知道金俊秀的手機此時正在杜淳手裡。

杜淳拿著金俊秀的手機，說不上是把玩，因為那實在是個老且舊的型號。他只能開了信箱看看，可是裡面並沒有一絲一毫可以讓人玩味的玩意兒。這部讓人想放棄的手機裡只有一個號碼，記為允浩，杜淳笑笑。鄭允浩，你的命還有多長呢。

驟然手機震動起來，隨即一陣歡快的音樂。屏幕上閃爍著允浩兩個字，跳舞似的。

杜淳看著手機沒有接。

一輪呼叫過後，鄭允浩開始第二輪。他想，如果是俊秀沒注意呢，他想如果是俊秀沒在手機旁邊呢，他想必須打下去。

他想，俊秀，我還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麼擔心你。

他也想，俊秀，你說的好日子，我一定要給你。

杜淳實在忍受不了這似乎不會停歇的音樂，接了。

俊秀？

俊秀你去哪裡了？

啊？

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杜淳如是說。

那頭沉默了很久，是鄭允浩愣住無法思考。鄭允浩問，你是誰？你把俊秀怎麼了？

杜淳撓了撓頭，問，你要我回答哪個？

你他媽的給我老實說！俊秀呢？！鄭允浩已經猜到了那頭是誰。

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杜淳老實的說出他所知道的情況。

啊——鄭允浩摔了手機。奔了出去。

可是要去哪裡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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